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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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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霍如深頗為滿意地看著被包紮好的掌心, 他提醒了顏蒔一句:“朕後日早朝結束後帶殿下去行宮,殿下有什麽要給永安公主的可以先準備好。”

顏蒔緩了緩心神,其實她一直不明白, “陛下就真不怕我被人認出來?”

連容家人他都不避著。

“認出來了能怎樣?”霍如深反問道。

哪怕他將顏蒔拉到文武百官面前, 那些人也不敢往已故顏太子身上想,況且對外顏蒔是容家女,表兄妹之間肖像很正常。

至於容家, 他們可不敢將過去隱瞞的東西說出來。

他起身走到顏蒔身後,被包紮好的手輕輕挑起一縷她背後的發絲, “殿下若是真想匡覆顏氏,與其寄希望於毫無用處的容家, 不如直接殺了朕來得更快些。”

顏蒔擡頭再次對上他略帶戲謔的目光道:“陛下若當真昏庸無能,這法子也不是不能用。”

好在聽月早就出去了,不然聽見這些可能會驚得晚上覺都睡不好。

她看到陛下離開才端著幾盤點心進去,方才娘娘早膳沒動幾口,用些點心也好。

“你知道景玉宮旁邊的那處梅林嗎?”

顏蒔看向走進來的聽月道。

聽月將端著的點心放到顏蒔面前, “奴婢知道,現在梅花還開著呢, 娘娘要去看看?”

她被管事姑姑帶來的時候就註意到那裏了。

“你去摘些梅花回來。”顏蒔倒是想出去,可霍如深一邊不在乎她顯露於人前, 一邊又不想她離開景玉宮半步。

“娘娘是想要花瓣做香囊嗎?”她似乎從來沒見過娘娘擺弄針線。

顏蒔隨手拿起一塊點心, “做些糕點送人。”

她也是看見聽月端著的點心才記起來,永安最愛母妃做的梅花糕了,看來今年她也只能送些梅花糕了。

“奴婢這就去。”

等到殿內無人時, 顏蒔走到書案旁, 提筆寫下了一張細小的字條,等上面筆墨幹後, 卷了起來。

後日去行宮,她或許能找到機會傳信。

文太醫今日的話讓她有些不安,北國對中原向來虎視眈眈,她想知道這些年容家跟他們究竟有沒有來往。

文太醫過後應該會將香料的事告訴霍如深,但要在京城查過去數年的消息,還真用不上他。

~

“舅父,我說的都是真的,那宣淮王本就有反叛之心,比之恭親王,他才是最大的叛臣。”

容凜醒來後發現自己已經在容國公府了,他還以為自己會被滅口,什麽都來不及問,便來見容言川。

容言川今日才剛在金殿上親眼目睹新帝將一人活活打死,那人早朝前還跟自己寒暄過兩句話。

滿腦子都是今早血腥至極的一幕,容言川就算真將容凜的話聽進去,也不敢明目張膽地說對新帝不恭之言。

“事已至此,登基大典都已經過了,你現在說這些還有何用?”

他看容凜不死心,接著道:“現下別說皇城,放眼京畿周邊的那些兵馬,你敢去朝堂上說一個不字?”

他輕拍了拍容凜的肩膀,顏氏倒了沒有人比容家更不甘心,但事已至此,他們只能忍氣吞聲在新帝手下討日子,“按你所言,陛下並未想要你的性命,也沒罷了你的官,方才那番話別再說了,不然會給容家招來禍事。”

容凜很想有骨氣地說一聲誰想要霍如深施舍的官位,但看到容言川的眼神後便噤了聲,他的官職不只屬於他,更屬於容家。

“等你養好了身子,就回朝中覆命吧。”

容凜只得無奈點頭。

~

午後,文良便帶著他最引以為傲的一捆銀針來了景玉宮。

行禮時他眼睛的瞅見霍如深手上包裹的細布,連忙道:“陛下可是受傷了,臣又新調制出一種金瘡藥,只要敷上去,小傷兩日便可大好。”

說罷就要動手去拆,霍如深立刻將手背了過去。

“無礙,小傷而已,那藥要真好用,你多配些送到陳遠那。”

登基之後,柳獻被他放到了戶部,而陳遠,霍如深直接讓他領了禁軍統領一職。

文良只好作罷,他看向坐在窗邊的顏蒔道:“娘娘可聞得了艾味?”

顏蒔點頭道:“可以。”

“那便再好不過了。”

文良從藥箱裏拿出已經用藥浸泡後又晾幹的艾條遞給聽月。

聽月會意,將艾條點燃放到幹凈的炭盆裏。

不到片刻功夫,景玉宮內便彌漫起艾葉的味道,還有一絲夾雜在其中的藥味。

霍如深看著文良抽出一根根銀針,忽然開口問道:“這些全都要紮進去?”

文良不喜歡有人質疑他的治病手法,娘娘都還沒說話呢。

他沒回霍如深,而是對著顏蒔道:“娘娘不如躺到床上,睡一覺的功夫就結束了,臣紮針時也順手。”

顏蒔則看了眼顯然沒打算離開的霍如深,她遲疑了一瞬,最終還是起身躺到了床上。

不知文良給她紮了什麽穴位,她竟昏昏沈沈地睡了過去。

霍如深坐到了床邊,他盯著文良紮針的手沒出聲,等到銀針盡數紮進顏蒔手臂裏,他才問道:“她現在身體如何?”

文良拿帕子擦著額頭的細汗,正色道:“娘娘身子要靠後期調養,至於什麽時候能大好,臣也沒個準數。”

饒是他,也不但斷言顏蒔什麽時候能好。

霍如深看著沈睡過去的顏蒔,也明白文良的意思,她這病急不得。

趁著空閑,文良突然提醒道:“還有一事臣想提醒陛下。”

“說。”

“娘娘還在用藥時,不宜侍寢。”他接手了顏蒔的病便要負責下去,哪怕有些話會引起陛下不滿,他該說的還要說。

霍如深神色未變,只是道了句:“朕知曉了。”

只是方才還睡得安穩的顏蒔忽然微蹙起眉頭,紮著針的手臂也開始發顫。

霍如深怕那些銀針移位,還未等文良說話就將手握了上去。

“怎麽回事?”

文良則絲毫不擔心:“臣這針灸會有些疼,娘娘是正常反應,再過半個時辰便可起針了,有勞陛下按住娘娘的手別讓銀針移位?”

說罷,文良走到藥箱旁,拿了些藥粉一般的東西撒在正在燃燒的艾條上。

文良一句話,霍如深握著顏蒔的手又緊了緊,他方才下意識將自己受傷的手放了上去。

顏蒔疼得厲害,額間冷汗直出,她抓住了霍如深的手,只是意識不清醒,她也不知道自己抓住的是什麽東西。

像是沒感覺到掌心傳來的刺痛一般,霍如深看向聽月道:“拿個幹凈的帕子過來。”

聽月聞言立刻去拿,她輕輕擦掉顏蒔額間冒出的冷汗,餘光忽然看見霍如深掌心處滲出的血,“陛下不如換只手……”

霍如深沒動,別說他現在抽不出來,萬一大力一點,顏蒔手臂上的銀針就會跟著動。

~

顏蒔不知睡了多久,再醒來時覺得身上似乎輕快了許多,殿內依舊彌漫著艾葉和草藥的味道,不過景玉宮裏似乎就只剩她一人。

“娘娘醒了?”

聽月手裏端著一件嶄新的衣裙走進內殿,沒想到她出去一趟的功夫顏蒔就醒了。

顏蒔看向她手中的東西,有些疑問:“這是什麽?”

“這是陛下讓人準備的,說是後日要帶著娘娘出宮,要奴婢為娘娘準備一身尋常點的衣物。”

“我睡了多久?”窗外的天色都有些發暗了。

“娘娘睡了快兩個時辰,文太醫說娘娘平日似乎睡不好覺,就沒讓奴婢打擾娘娘歇息。”

平時殿內多了個人,哪怕是在外殿她也睡不安穩。

那人為何非要留在景玉宮,她就不信外殿的軟榻能有多舒服,他們倆沒一個能睡好。

聽月捧了一小盤梅花糕送到顏蒔跟前道:“娘娘嘗嘗,小廚房剛做好沒多久,娘娘要是覺得好,奴婢就讓他們再做些,就是不知娘娘要送去給何人?”

顏蒔垂眸看了眼盤子裏的梅花糕,聽月顯然理解錯她的意思了,不過她還是拿起一塊放到嘴裏。

甜糯的味道確實讓人喜歡,“讓他們把剩下的花瓣收好,我想親自做。”

雖說君子遠庖廚,她也從未靠近過廚房,但做些點心而已,有什麽難的?能難過策論嗎?

聽月楞了一瞬道:“娘娘真要自己做啊。”

她看那些做點心的師傅弄得挺麻煩的。

一塊梅花糕下肚,顏蒔打算趁著時辰還不晚先去試試看。

聽月一臉憂心地跟在她身後,她再怎麽看自家娘娘都不像是下過廚房的,不過就是些糕點,應該也不難……不難吧。

半個時辰後,顏蒔找到了比看懂霍如深心思更難的東西,她承認做個梅花糕確實要比做一篇策論難多了。

怪不得母妃也只在永安生辰的時候才會做一次梅花糕,原來這麽麻煩。

小廚房的點心師傅小心翼翼地瞅了眼顏蒔的面色,輕聲道:“其實娘娘已經做得很好了,只要再稍微改一點點……”

說話間點心師傅將顏蒔面前有些不成樣子的點心重新捏了捏,隨後頓了片刻:“蒸熟之後也許就好看了。”

顏蒔拍掉了手上的面粉,“那就蒸熟後再端來。”

當聽月將那盤梅花糕端上來的一刻,顏蒔就徹底打消了要給永安親自做梅花糕的念頭,這盤東西放到永安面前,她肯定不會吃。

雖然看著不怎麽樣,但應該味道不錯,顏蒔輕輕掰了一塊送進嘴裏。

只能說尚能入口,她將剩下的梅花糕推遠了些,看著糟心。

恰在這時,霍如深從外面走了進來,顏蒔聽見他的腳步聲心裏忍不住想他是不是將朝政全推到老師頭上了,聽母妃說當年父皇勤勉朝政時一連半月都沒進過後宮。

顏蒔正要說話,擡眼卻看到霍如深受傷的那只手似乎又滲了血,包裹的細布上沾了不少血跡,她微微皺眉,他就不能再重新包一次,宮裏沒太醫了嗎?

霍如深坐到她對面,垂眸看了眼盤中有些辨不出形狀的點心不禁問道:“小廚房的點心師傅平日就是這樣糊弄主子的?”

他記得自己當時要的是禦膳房裏最好的點心師傅。

雖然知道自己做的不好,但乍一聽霍如深的話,顏蒔不知為何心裏不舒服,眸色發深地看著他。

聽月為了避免無辜的點心師傅受罰,她輕聲解釋了句:“回陛下,這是娘娘做的。”

說完她頓覺不妙,借口說要端晚膳,轉身退出了內殿。

霍如深聞言沈默了片刻,他擡手拿了塊被掰開的點心道:“君子遠庖廚,沒想到殿下還會做這些。”

顏蒔瞥了一眼他手上的梅花糕,可遠沒到“會”的地步。

“陛下都能燒火熬茶了,我揉幾個點心而已。”

顏蒔說完便不再看他,等明天讓小廚房做些梅花糕包上好了,至於永安的生辰禮,她再想想。

晚膳端上後,顏蒔放下手裏的書,可她擡頭之際,原本放在對面的盤子,裏面的梅花糕已經沒了。

她有些詫異地看向霍如深,他全吃了?

“樣子雖不好看,但味道尚可。”

“這怕是陛下吃過最難吃的點心了。”她又不是沒嘗。

霍如深卻頗為認真地道:“朕是真覺得尚可。”

不知道顏蒔信沒信,她只是對著聽月吩咐了句:“再拿些傷藥來。”

聽月同樣註意到霍如深手上的傷,今日給娘娘起針後,文太醫想幫陛下換藥,但卻被陛下拒絕了。

她拿著文太醫新配出來的金瘡藥送了過來。

霍如深下一刻便自然而然的把手伸到了顏蒔面前。

顏蒔稍頓了頓,她是想讓霍如深自己換藥來著,實在不行聽月也能給他換,不過顏蒔最後還是拿起了桌上的金瘡藥,包都包了,也不差這一次了。

被血沾染的細布散開,顏蒔撒藥時忽然發現他掌心上多了些彎月一樣的痕跡,她看著倒像是指印。

她腦海中突然憶起,針灸時她好像疼了一陣,隨手抓住了什麽東西,因為疼的難受,她抓握的力道也不小。

顏蒔面色如常地把傷口包好,難怪他撒了一層金瘡藥的傷口上還會流那麽多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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